第(1/3)页 崇祯十年十二月,成都。 时值深冬,朔风凛冽,长春宫外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。 前线打得火热,而王妃的产期也已经临近,成都城、乃至整个四川、贵州都在密切关注着汉王府的动静。 依照旧例,长春宫偏殿被改建成了月子房,火龙烧得无比旺盛,每一面窗户外都挂上了帷帐,力求避风保暖。 偏殿外还摆满了各种仪具,比如象征吉祥的美玉,企盼男丁的葫芦等。 更有各路神仙会聚于此,什么送子观音,泰山娘娘、圣母玛利亚等等画像,主打一个众神保佑。 宫人们屏息静气,捧着热水、巾帕往来匆匆,显得气氛十分紧张。 江瀚站在殿外负手而立,里间偶尔传出的一两声痛呼,让他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。 自从二月王妃确诊有喜,这近十个月以来,整个后宫都在围着王妃转。 不仅有太医院最好的医官日夜轮值,饮食起居更是无比精细、谨慎。 而江瀚即便再忙,每天也必定会抽出时间,陪伴王妃谈心散步。 有家人在侧,也能冲淡不少案牍之苦。 可真到了临盆一刻,即便江瀚见过了大风大浪,也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。 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下,妇人生产无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。 无论是高发的产后感染、难以纠正的胎位异常、可怕的产后大出血等等,都能轻易夺走产妇的性命。 而稳婆和大夫也多凭经验,缺乏系统性的产科知识。 所谓的催产汤药效力难控;一旦遇到什么疑难杂症,几乎就是母子双亡的结局。 婴儿的夭折率同样也不小,脐风、窒息、早产并发症……每一关都如履薄冰。 因此,在整个孕期,江瀚都在竭尽所能的,用他所能想到的法子降低风险。 包括每天陪伴王妃散步谈心,避免产妇久坐久卧。 适度活动有助于维持孕妇体能,同时促进胎儿正位,减少生产风险。 在临盆前,江瀚多次强调,所有接生用的剪刀、巾帕等,必须反复用沸水蒸煮; 参与接生的稳婆,女官等,都要换上干净的衣袍,并用纱布包裹头发、遮住口鼻,力求将感染风险降到最低。 最后,他当然也是祭出了秘密武器——产钳。 由冶铁司大匠精心打磨,试制的产钳已经提前交给稳婆和医官们熟悉操作,并成功化解了几起难产案例。 但这玩意儿毕竟有利有弊,虽然产钳能在危急关头挽救产妇和胎儿,但同样也会对两者造成不小的伤害。 对于产妇而言,可能会造成组织撕裂,引发大出血; 而对于胎儿而言,轻则造成身体挤压擦伤,重则颅骨骨折、颅内出血。 因此江瀚也下达了严令,不到万不得已,不准用产钳接生。 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,产房里的动静却越来越小。 王翌颖是头胎,怀胎十月虽养护得当,但胎儿体型似乎偏大,从破水至今,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。 产程滞涩,王妃的体力与精神也在持续的剧痛中迅速消耗殆尽,呼声断断续续,越来越虚弱。 产房内,稳婆焦急的声音不时传出,更让江瀚焦躁无比。 “娘娘,用力啊!” “看见头了,再使把劲!” 一旁的女官们捧着参汤,不时喂给王妃吊住元气。 江瀚在殿外焦急地来回踱步,看着一旁的太医张继源,语气有些不善: “怎么回事?” “你不是说胎位正,一切无恙吗?” 张继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发颤: “回……回王上,娘娘的胎位确实是正的。” “只是首胎未经人事,而胎儿也似乎颇为健壮,所以才艰难了一些。” “此乃初产遇肥胎,亦是常见现象,只能靠娘娘自己……” 江瀚见他战战兢兢,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,于是摆了摆手: “算了,孤也是一时心急,起来吧。” “去里间吩咐,实在不行就上产钳,别再拖了!” 张继源闻言已经,连滚带爬的上前劝道: “王上,不可轻动啊!” “此等金铁之物凶险万分,恐怕伤及王妃和胎儿玉体!” “再等等吧!” 江瀚双拳紧握,指节发白,心里更是天人交战。 他何尝不知道有风险,但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王妃力竭而亡,一尸两命。 可就在此时,里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! 那哭声洪亮而充满生机,瞬间打破了殿外几乎凝固的空气。 “生了!生了!” 与此同时,殿内传来了稳婆和女官们欣喜若狂的呼喊。 紧接着,偏殿的大门被推开,一名女官快步走到江瀚面前,对着他深深一福,声音激动: “贺喜王上!” “娘娘诞下世子,母子平安!” 江瀚闻言,总算是松了口气: “母子平安……好!好!” 一股巨大的暖流涌遍全身,让他紧绷的身躯瞬间放松下来。 周围的内侍和太医们闻言,也是立马跟着唱喝起来, “恭喜王上!贺喜王上!” 江瀚笑吟吟地点了点头: “好!好!” “都有赏!都有赏!” 第(1/3)页